流星

  好像旧的一年都还来不及细望,新的一年就要仓皇相迎。冬日寒冷,窗外的白日总像天色将暗时的灰蒙,让人醒来时会错觉地以为天还没亮人不该醒。

  我近来不再看电视,对于身边众人的讨论也多不加入,这个世界是非颠倒由大至小,真理与事实也像天色与年年交界般灰蒙不堪。


  惟一的真实是与你牵手散步时,两旁的树叶已落尽,偶有寒风吹来,你会替我拉紧大衣、戴好帽子,那一刻世界静谧安好,我们仿佛在另一个异地,这世界的嚣喧张狂与我们无关。

  谁愿意让自己安住的土地恶乱烦厌?那些男人张着嘴骂着女人“妓女”,还暗自窃喜以为用了世界最恶毒的语言。别人的性爱在四处流传,年末的招呼不是希望新的一年快乐,而是一遍又一遍地问:“你看了没?”从知识分子到走卒小贩都以拥有盗来的影像为荣:“我可以给你一片!”这真刚好在不景气的时刻替代了新年礼物、年终奖金。到底这世界上的人想从偷窥别人的肉体中得到什么?当我知道我的好朋友都乐在其中时,简直手足无措,我以为这样的集体意识杀人,在我们身边出现时,任何人都该严加推拒。到底是我们太老旧,还是这世界已经出轨?

  冷的时候窝在床上,新生命总是蠢动地在肚皮上掀起波浪,我对你说:“他好像等不及春天才能参与似的,对这世界充满好奇。”当他偶尔踢疼我时,我会侧身抚着肚子,轻轻地对他说话,而我说的话不外是希望他能良善纯稚,一如他可爱的父亲如此冲动嫉恶。对这个世界,我已经失去判断能力,我们认为好的都是土的落后的不随潮流的,而我们不齿的,却被一传再传引为话题。在这个城市里当乡下人,这竟是我对新生命的惟一期许。当我这样告诉你,你也是紧紧地拥着我沉默。

  新的一年真的要来临了吗?永远预言不准的预言还一再地预言,骂人的、贩卖人的频频疾呼正义,说人是非长短成为揭开真相,匿名的人们到处胡言乱语,所有的商业利益都被甜美地包装,挂在圣诞树上一闪一闪地发亮。新的一年真的要来临了吗?

  你说看到流星许愿会得到实现,虽然天色黯淡没有流星,而我对我们的安平和乐都已满足,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说,愿这个世界人心洁净,当孩子来临时,我不需要捂住他的耳朵蒙住他的眼睛,带他过街时小心翼翼。愿人与人的信任就像孩子们信任成人,只有真心没有怀疑。